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幹活不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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幹活不苦

在徐夏和寧文的幫助下, 趙曉瑩和孟玨很快安頓了下來。

寧富田布置給他們的第一項任務,就是跟著鄭小英去地裏種“麥瓜”。

許是頭天夜裏三個人夜話說久了,第二天早上後院裏雞打鳴了三遍,都沒能把三個人叫醒。

徐夏正做著同寧文一起進入大學校園的美夢, “嘭嘭嘭”三聲急促的敲門聲, 一下子將她從夢境中踢回了現實。

徐夏揉了揉眼睛, 只見文昕正叉著腰站在床邊,一雙柳眉倒豎:“三只小懶豬, 快起來,孟玨都過來幫忙做早飯了。”

徐夏有些意外, 沒想到孟玨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廠子弟竟然是個會做飯的。

徐夏正想著呢,貼著她睡的寧文此時也睜開了眼睛, 一個鯉魚打挺就站在了床上,咚咚跳下去,從櫃子裏翻出來三套衣褲, 先給自己籠上一套,又將剩下的兩套扔回床上。

徐夏一邊傳衣服一邊將仍舊在熟睡的趙曉瑩晃醒, 催促道:“快起來, 第一天下地,可不能讓鄭主任把我們看輕了。”

等到徐夏洗漱完畢進入堂屋, 只見孟玨雙手各端一海碗從竈房裏出來, 臉上還有些沒擦幹凈的面粉,顯然是t忙了一早上。

待四人匆匆將早飯吃完, 跑到地裏, 雖然此時太陽還沒出來, 但村民們已經將栽種的地翻好土了。

鄭小英正站在田埂上,等候四人多時了, 她一邊踢腳邊的布口袋一邊抱怨道:“你們可算是來了,一人拿一把剪刀,先跟著我去學剪瓜蔓。”

徐夏蹲下身,打開布口袋,從裏面翻出四把大鐵剪,分給了大家。

這“麥瓜”其實就是秋紅薯,要先從春季種下的紅薯上剪下瓜蔓,再插到地裏。

鄭小英將褲腿挽起,蹲在一窩窩紅薯苗旁,雙手握剪,哢嚓一聲將瓜蔓剪下,再扔到隨身帶著的竹籃裏,動作一氣呵成,分外熟練。

四人也有樣學樣,各自在一排紅薯苗前蹲下開始勞動。

剛才看鄭小英做得輕松,等到真正上手,徐夏卻覺得沒那麽簡單,光是剪蔓,就需要搭上全身的力氣。

等到面前這豎苗剪得差不多的時候,烈日高懸,熱浪滾滾,徐夏的上衣已經被汗水浸泡透了。

再一用力,只覺得手指鉆心的疼,徐夏低頭一看,她那只握著剪刀的右手,已經磨出了一層薄薄的繭子,一顆顆透亮的水泡也出現在了手指間。

剛才那下用力,不小心戳破了食指上的一顆水泡,淡黃色的液體混合著泥土從指尖緩緩流出,風一吹就幹透了。

徐夏正打算繼續剪蔓,突然眼前伸出來一只指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她的右手腕。

徐夏擡頭一看,是孟玨。

孟玨滿臉焦急,關切地問:“你手受傷了?”

“嗨,不打緊,就手上的水泡破了,”徐夏用力將手抽出來,滿不在乎地說,“一會兒我用水沖沖就行了。”

孟玨卻像是沒聽懂似的,自顧自地說:“你在這裏別動,我去拿點消毒的東西來。”

說完,孟玨扔下剪子,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地裏。

任徐夏怎麽在後面怎麽他叫也沒用。

“這伢子,這麽快就受不了要撂挑子了?”鄭小英從旁邊走過來,癟癟嘴說,“也難怪,他一個城裏來的,吃不了苦也正常。”

徐夏不好意思地解釋起來:“嬸,你錯怪孟玨了,他是看我手磨破了,去拿消毒的了。”

“手磨破了?嬸子看看,”鄭小英忙扔下手裏的工具,將徐夏的手掰開,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,“嗨,就這點傷,哪裏值得他跑這麽一趟。”

徐夏吐著舌頭說:“我也這樣說呢,他非不聽,太小題大作了。”

“小孟可不是小題大做,他是別有用心!”鄭小英靠著徐夏蹲下來,壓低聲音說,“徐夏,你偷偷告訴嬸子,這小孟是不是對你有意思?”

徐夏:“……”

鄭小英見徐夏說不出話,覺得自己猜中了,正色道:“你可得聽嬸子一句勸,這小孟看著一表人才,也挺緊張你,但誰知道是不是裝的,你小姨李萍當初嫁到公社不也是看著天好地好,誰知道……哎!不說了,晦氣!”

這都什麽跟什麽呀,徐夏只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。

“快,把手伸出來,我給你處理一下。”怪不得鄭小英不繼續說了,原來是看到孟玨回來了。

徐夏怕鄭小英再節外生枝,做出什麽奇怪的猜測,趕緊老老實實地伸出了食指。

孟玨先從脖子上取下軍用水壺,熟練地擰開蓋兒,倒出清水將徐夏的傷口沖刷幹凈,又用幹凈的紙巾輕輕擦拭,將水吸幹,再拿出根棉簽放進碘伏瓶裏轉了兩下,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徐夏的食指上。

這還沒完,孟玨從懷裏掏出一卷醫用紗布,一圈一圈地纏繞在了徐夏的食指上。

徐夏看著自己被裹成個大錘子的食指,哭笑不得。

鄭小英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,笑著搖了搖頭。

將剪下來的瓜蔓插進土裏後,還得往地裏施肥。

徐夏走到田邊,試著抱起那又大又高的圓鐵桶,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,才將這肥料捅抗到了肩上。

起初在田邊走還好,是一片平地,還比較穩當。

待進入地裏時,是下坡路,重心又向前,徐夏只覺得肩膀劇痛,雙腿像灌了鉛似的,挪動一步都困難,感覺就像是要癱瘓了,只能咬緊牙關,硬撐著向前走。

走了兩步,肩膀上突然一陣輕松,原來是孟玨將一罐肥料擡進地裏後,見徐夏表情猙獰,便趕緊跑過來,同她分擔這鐵桶的重量,兩人配合默契,就這樣將一罐罐肥料擡進了地裏。

這還沒完,8月這幾天雨水少,還得挑些水去澆地,一天下來,百擔有餘,四人都累極了,腰酸背痛,胳膊也被壓得有些使不上勁兒。

幹完活回到家,晚飯正放在鐵鍋裏保溫,寧海同文昕出門了,現在正值暑假,每天晚上都要去小學給村民上課。

四人在堂屋裏吃得正歡呢,寧富田手上拿著把折扇,優哉游哉地走了進來。

“喲,活幹完了啊?累不累啊?”寧富田掃了一眼四人身上幹活留下的傷痕,一邊慢悠悠地扇扇子一邊問。

寧文頭也不擡地說:“不累!我明天還能繼續幹!”

“我也是!”剩下三人異口同聲地附和道。

寧富田氣了個倒仰,看著面前這四個小祖宗,沒好氣地說:“行,明天你們也別去地裏了,換個活,去曬海帶!”

說完話,他拔腿就往院外走,一邊走一邊想,哼,就不信還治不了你們四個小兔崽子。

第二天幾人長記性了,天還不亮,就跑到碼頭上去了,未料寧富田早早地就等在了那裏。

待人來齊了,寧富田先將雨衣雨褲分給大家穿上,又把村民們分成兩人一組。

這海帶養殖,要下海去收,沒個半天回不來,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舢板船。

徐夏和寧文會搖櫓,孟玨和趙曉瑩可不會,自然得一個會的帶一個不會的。

不等孟玨說話,趙曉瑩就很有眼色的跑去了寧文的船上,徐夏就只好同孟玨上了一艘。

這收海帶,第一條,要克服的就是暈船,徐夏和寧文倒是沒事,孟玨和趙曉瑩是上吐下瀉,直接把早飯都嘔了出來,最後竟然吐起了酸水。

收海帶還得把手跑進海水裏,半天下來,徐夏的十根手指因為長期泡在海水裏,一個個都腫得像個小饅頭。

如果只是手指的煎熬也就罷了,現在天氣熱,身上還套著濕漉漉的雨衣雨鞋,不透氣,徐夏覺得更加難受了。

這還沒完,收完海帶,還得頂著烈日,將一米多長近百斤的鮮海帶挑到沙灘上曬。

徐夏已經覺得這收海帶比種紅薯辛苦多了,更何況是細皮嫩肉的孟玨和趙曉瑩,但他們還是咬緊牙關,堅持了下來。

一天下來,四人只覺得皮開肉綻,身體仿佛被一輛大卡車碾過去一般痛,飯也不想吃,都躺到床上休息。

徐夏沖完涼,剛在床上了瞇一會兒,就聽見屋外的喇叭突然響了起來:“請徐夏同志聽到廣播速到隊部辦公室!”

徐夏趕緊翻身下床,自行車都來不及騎,就沖去了隊部。

寧富田正站在隊部院壩裏翹首以盼,一看到她的身影,就吆喝開了:“快來!海洋大學給你來電話了!”

徐夏三兩步沖進辦公室,拿起聽筒餵了兩聲。

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:“徐夏同學,我是田龍詩!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,你想先聽哪個?”

“先聽壞的吧!”習慣了做最壞打算的徐夏,自然是要先聽最壞的結果。

“壞消息是,‘推薦制上大學’被延後了,你不能在九月入學了。”

啊?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,徐夏直接楞在了原地,手裏的聽筒也滑了出去。

原本她想的是,就算今年高考仍然不能報名,也能通過之前海洋大學的承諾,順利去讀大學,沒想到這也落空了。

“餵?餵?徐夏你還好嗎?還有好消息沒告訴你呢。”聽筒那頭田龍詩有些著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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